夜未央,月晦星暗,即使繁华如金陵,也歌罢舞歇,沉寂杳静。

  枭鸣松枝,狐藏蒿丛,苔叶遍地,风卷尘生。北郊的这座千年古刹向来阴森寂寥,可今日偏偏喧闹起来。

  “殿下,您慢点走,小心地上……”

  华服少年对身后侍卫首领的劝告充耳不闻,轻盈地跳过了倒塌满地的残破石像,拂去了廓柱间重重蛛网,猛地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吱呀……”门扉不堪重负的嘶叫声在隐藏于黑暗中的亭台楼阁间盘旋回荡起来,令人听了毛骨悚然。侍卫首领模样的青年汉子追上了少年,挡在他面前,警惕地环顾正殿内环境,完全无视他身后另四名侍卫目光中隐约的恐惧。在确认安全无虞后方才再次劝说:“殿下,这座古庙据说闹鬼很凶,现在又正值子时,阴气最盛,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冒此危险?”

  少年蛮不在乎地笑道:“不是说天子有上苍保佑,神灵护体吗?那我身为皇长孙,好歹也有那么点子神气和贵气,不会让恶鬼冲撞了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好不容易来趟金陵,有这么有趣的地方自然要来探探,看看如果真有妖鬼,倒是什么样子的。”

  侍卫首领知道少年脾气,叹了口气,令手下四散保卫,任得少年闲庭信步,慢慢探索古刹正殿了。

  天色原就晦暗,突然间如泼墨般漆黑,本无定向的怪风骤停,侍卫手中火把的焰苗不再摇曳,却也萎靡不振,寺院内一直在声嘶力竭赛着高音的各种虫豸也同时销声匿迹。天地间的光与声似乎在一瞬间被什么隔绝开来,又或是迫于某种压力完全隐匿了自身。

  隔着火把的光,少年看着侍卫们影影绰绰的脸,突然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感,他张着嘴,却似乎失声,不知道要说什么,脑中完全空白起来。

  一道霹雳毫无征兆地劈了下来,即使在殿内背对着庭院,少年的眼前也在刹那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虚无,随之而来的轰天巨响令所有人都变成了聋子。

  过了好一会,少年不再眼花缭乱,转过身去,顿时瞠目结舌了。

  庭院中一棵树围最粗的老树被劈断了一根主枝,此时满天纷飞的杂碎方才尘埃落地。但没人会注意那些琐碎的细节,每个人的视线都紧紧粘在了新露出断口的树杈上。

  一个小小的人儿斜倚着树干,身子蜷缩着,散发覆住了脸,周身笼罩着一大团闪耀的七彩光芒,亮红、明橙、炫绿、晶蓝、闪紫……艳丽得纯粹,毫无杂质,像是自然界中最华丽最灵动的各种光的精灵被相互吸引,在她周身盘旋飞舞着,忽而亲近,忽而远离,忽而碰撞融合,忽而分崩碎裂。

  夜未央,月晦星暗,即使繁华如金陵,也歌罢舞歇,沉寂杳静。

  枭鸣松枝,狐藏蒿丛,苔叶遍地,风卷尘生。北郊的这座千年古刹向来阴森寂寥,可今日偏偏喧闹起来。

  “殿下,您慢点走,小心地上……”

  华服少年对身后侍卫首领的劝告充耳不闻,轻盈地跳过了倒塌满地的残破石像,拂去了廓柱间重重蛛网,猛地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吱呀……”门扉不堪重负的嘶叫声在隐藏于黑暗中的亭台楼阁间盘旋回荡起来,令人听了毛骨悚然。侍卫首领模样的青年汉子追上了少年,挡在他面前,警惕地环顾正殿内环境,完全无视他身后另四名侍卫目光中隐约的恐惧。在确认安全无虞后方才再次劝说:“殿下,这座古庙据说闹鬼很凶,现在又正值子时,阴气最盛,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冒此危险?”

  少年蛮不在乎地笑道:“不是说天子有上苍保佑,神灵护体吗?那我身为皇长孙,好歹也有那么点子神气和贵气,不会让恶鬼冲撞了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好不容易来趟金陵,有这么有趣的地方自然要来探探,看看如果真有妖鬼,倒是什么样子的。”

  侍卫首领知道少年脾气,叹了口气,令手下四散保卫,任得少年闲庭信步,慢慢探索古刹正殿了。

  天色原就晦暗,突然间如泼墨般漆黑,本无定向的怪风骤停,侍卫手中火把的焰苗不再摇曳,却也萎靡不振,寺院内一直在声嘶力竭赛着高音的各种虫豸也同时销声匿迹。天地间的光与声似乎在一瞬间被什么隔绝开来,又或是迫于某种压力完全隐匿了自身。

  隔着火把的光,少年看着侍卫们影影绰绰的脸,突然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感,他张着嘴,却似乎失声,不知道要说什么,脑中完全空白起来。

  一道霹雳毫无征兆地劈了下来,即使在殿内背对着庭院,少年的眼前也在刹那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虚无,随之而来的轰天巨响令所有人都变成了聋子。

  过了好一会,少年不再眼花缭乱,转过身去,顿时瞠目结舌了。

  庭院中一棵树围最粗的老树被劈断了一根主枝,此时满天纷飞的杂碎方才尘埃落地。但没人会注意那些琐碎的细节,每个人的视线都紧紧粘在了新露出断口的树杈上。

  一个小小的人儿斜倚着树干,身子蜷缩着,散发覆住了脸,周身笼罩着一大团闪耀的七彩光芒,亮红、明橙、炫绿、晶蓝、闪紫……艳丽得纯粹,毫无杂质,像是自然界中最华丽最灵动的各种光的精灵被相互吸引,在她周身盘旋飞舞着,忽而亲近,忽而远离,忽而碰撞融合,忽而分崩碎裂。

  在小人儿上方的天空上,还有一团黑色的旋涡,如龙卷风的尾部,正在逐渐消失,随着这黑雾的消失,小人身上令人着迷的光芒也在逐渐黯淡四散。

  少年倒吸了一口气,快步迈出殿堂。侍卫首领这才如梦初醒,又斜挡在少年面前,用身体护住他,这才一声大喝:“谁在那里?”

  小人儿动了一下,又摇了一下头,从衣袖中伸出手,把乱发胡乱拂到一边,露出一张小小的脸,显然还没长开,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模样。

  此时她身边的光芒淡了些,在黑暗中的少年和侍卫等人看她看得很是清楚,见女孩快速眨几下眼,眼珠左右转了几下,一脸迷惑,似乎很是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回事?”女孩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却因为自己幼嫩的声音而吃了一惊。她动了一下身体,差点掉下树,吓得急忙抱紧树干。

  她坐的树杈离地面有十米左右,这一举动,把少年吓得情不自禁推开侍卫首领,想过去接住她,却被侍卫首领紧紧扯住腰带。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这女孩的出现又鬼神莫测,天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怎敢让少年靠近她?

  “奇怪,这是哪里?”女孩自言自语,这才看到正殿门口有几个人,穿着奇怪,手里举着火把,正目瞪口呆又或是满怀警惕地看着自己。

  又一道霹雳劈下,巧巧落在正殿门口的石阶上,这次威力小了许多,却正巧充了照明,令女孩看到了正殿上方布满了灰尘半歪斜挂着的牌匾。

  “兰若寺?”她惊讶地念了出来,随口说出脑中的第一反应:“难道你是宁采臣?”

  少年见这神秘莫测的女孩询问,情不自禁胸口一挺,朗声道:“我不姓宁,我姓朱。宁采臣是谁?”

  “那显然我也不是聂小倩了。”女孩敷衍了一句,又垂目思忖起来。

  从雷劈、树断、女孩出现到现在一问一答结束,也不过几弹指的功夫。耳力过人的侍卫首领听到了不远处马蹄声,似是有小股队伍正在向此处赶来。虽说是在金陵城里,算是自家的地盘上,但深更半夜到这人迹罕至的古刹来的,不可能都如这少年般只是为了寻鬼探幽。马匹全在山门外,想退离显然来不及了,所以刀出了鞘,同时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带少年向殿内移去,准备见状不对立刻从侧门离开。

  那马队速度极快,为首者更是在侍卫与少年刚踏入正殿时就冲了进来,随后又赶到了数骑,堵在了门口。

  “来者何人?”侍卫首领见状不对,立刻向后退去,在正殿门口与众侍卫会合,五人环状围住少年,心思惴惴,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先冲进来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相貌堂堂,虽然锦服玉饰,但衣冠稍嫌凌乱,看不出来历,他身后几个家丁紧紧跟随,再后来者,居然是一小队官兵。

  锦袍男子从远处就能看到树上的光芒,初时灿如皎月的光团,此时已弱如星光飞舞。光团中的女孩刚摸过自己的脸,此时正在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似在研究手纹。

  “槿儿?”男子惊疑地喊道。

  女孩一抬头,也惊疑地看着这个男子,喃喃自语:“他在叫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这不是我的时代?我是在做梦?”

  此时一顶小轿也颠颠着赶了进来,一个大脚婆娘小心翼翼扶出轿中的女子。尚还挺着个大肚子的少妇钗环凌乱,一脸香汗,脸色惊惶,见坐在高处的女孩更是一声尖叫:“槿儿!你在这里!” 倒是大脚婆娘没这些主子们这么不知所措,一声厉喊:“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把县主从树上救下来啊!”

  众家丁和后面的官兵倒是应了,可是这么高的树,又没梯子,想把女孩从上面弄下来,饶是一群臭皮匠,也没出个诸葛亮,不知怎么做才好,一群人围着大树团团转。

  一直被忽视在一边的侍卫首领见状,稍松了口气,拱手问道:“请问这位是……”

  锦袍男子身后的随从应道:“宁阳王在此,何人在此大呼小叫?”

  众侍卫彻底松了口气。少年从侍卫圈中钻了出来,笑嘻嘻地走下台阶说:“怪道觉得面熟,原来是济南的宁阳王爷,前段时间还在京里见过,由校见过宁阳王爷。”

  宁阳王朱常泽因为女儿失踪,又骤见其踪影,惊疑之下,本没注意这一队人,此时闻声转头,见火光下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正是上次奉召回京觐见陛下时见过的皇长孙朱由校,顿时大惊,立刻滚落下马,口称“见过长孙殿下”,欲行跪拜之礼,被朱由校虚扶起来。

  “王爷,不知您这闹的是哪一出啊?深更半夜的,怎么跑这里来了?”朱由校好奇心大作。

  朱常泽一脸尴尬,还没来得及说话,忽闻空中数声禽鸣,清丽绵长,众人眼前一花,数只大型飞禽从空而降,落到了庭前空旷的地方。

  巨型白鹤、海雕,为首者居然还是一只火红色的大鸟,难道是传说中的鸾鸟什么的?坐在树上被暂时忽视了的女孩好奇地看着那只红色大鸟上跳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白袍紫裤,举止潇洒自如,只是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脸庞。

  少年显然在空中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朱由校和朱常泽各自拱手一礼,很是超然的样子,“见过皇长孙殿下,见过王爷,在下崂山逍遥观燕赤霞。”

  在场者,虽一贵为皇长孙,一贵为郡王,但他们的手下在听闻彼此名号时,也不如此时如此耸动。

  朱由校和朱常泽虽然没见过燕赤霞,但显然都很了解他的来历,所以也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据傲,全行了拱手之礼。

  “不知燕法宗深夜来此,是……”朱常泽见自己手下在这一盏茶的功夫里,还在围着大树团团转,心头焦急,怒火上升,偏当着皇长孙和燕赤霞的面不能发作,只得对夫人使了眼色,这才询问燕赤霞的来意。

  燕赤霞转身,手向树上一指:“王爷,我是为她而来!”

  树上仍没搞清状态的少女本在当看戏一样看着下方,此时见燕赤霞转身指自己,顿时眼睛睁大。

  好一个风流少年!说不上眉目到底是哪里俊秀雅致,只是周身上下那股子神气,有着说不出的洒脱味道,那样的闲逸,那样的泰然,仿佛这里不是阴森古庙,面对的不是皇室宗亲,只是三五至交,竹林笑傲,曲水游觞。真个是烟云水气,飘逸仙姿。

  “倾辰。”燕赤霞只是喊了一个名字,一个骑在白鹤上的少年应了声,似是知其意。白鹤轻盈飞起,越过了正在叠罗汉的众官兵,停在了少女面前。

  “握紧我,我把你带下去。”伴随亲切温和的声音,伸过来白净的手,手掌向上,似在邀请公主共舞的王子。

  少女眨了眨眼,虽然身上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在夜幕中看不清这个名叫倾辰的少年的脸,但她很是喜欢这个声音。有着这样温柔声音的少年,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尽管眼前的状况一团混乱,但她还是牢牢握住了倾辰温暖的手。倾辰一用力,把小小的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这个胸膛并不宽厚,但白鹤飞得极稳,瞬间落地,在少女仍然迷糊时,倾辰已经把她带下了白鹤。

  奇怪的是,倾辰把她带到了燕赤霞的身边,却没有把她交还给在一边早就一脸焦急的宁阳王妃。王妃身边的大脚婆娘急着上前照顾自家县主,被早看出不对劲的宁阳王拦住。

  燕赤霞含笑对宁阳王说:“王爷,昨日东方日出之时,我观内瑶池水突然沸腾,出现了千年一遇的神光,也就是世人所说的神谕。神光中显出了此时、此地、此人,也就是王爷的这位女公子。神光中出现的,即是神的指示。如今天下并不太平,或有大乱,此女应运而出,或许是破解这天下之局的关键之所在,所以我们才千里迢迢赶来。我的来意很简单,我要收她为徒,希望王爷同意。”

  宁阳王妃才不管什么天下大乱什么神谕,一听燕赤霞要带走自己唯一的女儿,顿时急了,插嘴道:“燕法宗,我家槿儿才十三岁,资质愚钝,我夫妻二人膝下只有此一女……”

  朱常泽抬手阻止她再说下去,沉吟片刻方才斟酌着说道:“燕法宗,按说我不该质疑法宗之言,只是这神谕实在突然……我女实乃平常之辈,不知为何神会选中她?”

  燕赤霞微微一笑:“王爷,此女已脱胎换骨,先前的种种征兆,相信您不是没有看到。”

  朱常泽沉默了。

  此事的确极为蹊跷。他的封地本在济南府,这次来金陵也是请了圣旨陪王妃归省探亲,因王妃有孕在身,原想在临盆前赶回济南生养,没想到小名一个槿字的独养女儿居然在临行前夕深夜暴病身亡。更诡异的是,当时空中出现一团黑云,如龙卷风般吸走了朱槿的尸体。

  夫妻俩大惊,匆匆追去。好在这团黑云声势虽小,其形迹在空中却隐约可见,所以他们一路追到这里,结果发现本已气息全无的女儿居然好端端坐在兰若寺的树杈上,头上黑旋涡和周身环绕的光芒尚还残存可见,这种种迹象,由不得朱常泽不怀疑。

  朱由校笑嘻嘻地说:“逍遥观乃千年教派,倍受历代帝皇尊崇,在我朝也数受封授。即使我生长在深宫中,也知道逍遥观诸位真人法力高深,择徒严谨,尤其是从不收徒的燕法宗此次居然肯破例收我这位妹妹为徒,是我皇室一大幸事,全托了神谕之福啊。神谕既然选中了我朱氏中人为解天下之局者,那我这位妹妹也必有过人之处。王爷,待我回京,为妹妹请个封号,加尊爵位,为我大明江山护国卫民、斩妖除魔,岂不大妙?”

  朱常泽只此一女,本是极舍不得的,但有皇长孙的期盼,又有逍遥观的名气与法宗亲自收徒的荣耀在此,要他说出个不字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明知身旁一脸悲苦的妻子心疼女儿,也只得应承了下来:“小女顽劣,还请法宗不吝教诲。”

  大局已定,基本上皆大欢喜。

  但语言上被谈论的中心、视线上被完全忽视的主角人物已经将所有情况归纳总结完毕,此时正在不轻不重掐自己的手臂,确认无误的疼痛感令她一声悲鸣:“我也沦落成为万恶的穿越大军中一员了么,不但有皇族背景,还带仙侠风格的?只是为什么我穿越过来还未坐享荣华富贵,还未美男环簇,就先被未来的皇帝和我的亲爹卖给人家出家修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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